天蓬元帥的官職很大嗎，豬八戒在天庭的地位到底有多高？

 

答：身為《西游記》“取經團隊”里的“二師兄”，豬八戒在原著里就被叫做“呆子”，還動輒被大師兄孫悟空修理一通。但他內心里，也確實有一大驕傲之處：哥也曾經官很大。

在被貶下凡間之前，豬八戒在天庭的官兒有多大？他的官職，西游世界里叫“天蓬元帥”。這個官職的職權，豬八戒本人就常自夸：“老豬當年總督天河，掌管了八萬水兵大眾”。也正因曾有這么大陣仗。所以別看常被大師兄孫悟空揍，豬八戒卻有充足底氣“嘲笑孫悟空官小”，懟孫悟空時動輒一句“捉掐的弼馬溫”。

而且豬八戒這“天蓬元帥”要職，還不止是“人多”。聽他在原著里的另幾句自夸，比如“敕封元帥管天河，總督水兵稱憲節”，那是實實在在的“元帥”身份。就連他那九齒釘耙，也是由太上老君“自己動鈐錘”，然后玉皇大帝對豬八戒“欽賜釘耙為御節”。這等待遇，不止意味著尊貴，更意味著其“玉帝心腹”的身份。

尤其能證明西游世界里，豬八戒與玉帝間“親密關系”的，更有“如來降服孫悟空”劇情里的相關細節：當如來佛祖將孫悟空壓在五行山下，正要返回“西方極樂世界”時，正是身為“天蓬”的豬八戒代表玉帝跑來留人：“請如來少待，我主大駕來也”。然后就有了“安天大會”的熱鬧場景。只這一幕，就可知豬八戒當時不一般的地位。

總的說來，“調戲嫦娥”前的豬八戒，就是一位執掌重兵且深受玉帝信任的親信武將，官職著實不小。所以哪怕后來被貶下凡間，豬八戒也常讓人看到他的“強大人脈”。比如在高老莊“成家”時，他就炫耀“請下九天蕩魔祖師下界，我也曾與他做過相識，他也不敢怎的我”。就連曾“統攝真武之位”的蕩魔祖師，他都不放在眼里。

而在取經的這一路上，面對早已不是“天蓬元帥”的豬八戒，西游世界里的各色人物，也時常給面子。孫悟空的“大哥”牛魔王，五百年來從沒去看望過受苦的孫悟空，卻常與被貶下凡間的豬八戒交游。人五人六的福壽祿三星，在五莊觀也被豬八戒一通笑罵惡搞，落得“你等皆是奴才”。奎木狼等天兵天將下界幫忙降妖時，見到豬八戒后依然十分客氣，連稱“天蓬元帥”。

特別是“車遲國斗法”這一章里，孫悟空、豬八戒、沙僧這哥三混進三清殿偷吃供果時，卻是豬八戒負責“掃清障礙”，扛起三清的塑像扔進糞坑里，外加沖三清一頓挖苦：“你平日家受用無窮，做個清靜道士，今日里也不免享些穢物，也做個受臭氣的天尊”。沒在天庭高層混過，還真難講出這番“妙語”。

那么，《西游記》里為何要煞費苦心設置這些情節，來打造豬八戒“曾經官很大”的人設？這事兒，就要說說《西游記》“揶揄諷刺則取當時世態”的創作風格，一部《西游記》，看似講盡了仙佛妖魔，其實每一處情節，映射的都是當時大明朝的人間事。以《吳承恩詩文集》里的話說“胸中磨損斬邪刀，欲起平之恨無力”。對現實的憤懣與諷刺，全寫進這奇特的西游世界。

以這個意義說，如果說西游世界里的玉皇大帝，對應的是明朝的統治者，那么豬八戒當年的“天蓬元帥”職務，其對應官職也很明顯：明朝皇帝的心腹部隊，當屬京營。而在《西游記》的創作年代，即明朝嘉靖至隆慶年間，明朝的京營分為“五軍營”“神機營”“神樞營”三部分，即“三大營”。隆慶年間又做出改革，總兵“各給觀察之印”。這也恰似西游世界里接受“敕封”，且“欽賜釘耙為御節”的豬八戒。

因此，西游世界里的豬八戒，放在明朝中后期的真實世界里，就是個鮮明的明代高級武將形象。甚至如果對照當時歷史的話，豬八戒那“說孫悟空壞話”“取經路上偷攢私房錢”“犀牛洞搜羅財物”等做派，對比同時代明代武將們的一些真事兒，更是毫無違和。但要論最“像”的，卻還是豬八戒的戰斗力。

說到“戰斗力”這事兒，首先得先為豬八戒“正名”下，雖然影視劇里的豬八戒，常是一幅“誰都打不過”的樣子，比敢吃著海參輸越南的某國國足強不了多少。但《西游記》原著里的豬八戒，卻是在取經路上真打了不少惡仗。在高老莊的時候，就和孫悟空血拼了大半天。連環洞門口打金錢豹，也是在孫悟空的鼓勵下打出了風采。至于像玉面狐貍之流的妖怪，那更是親手收拾了不少。

不過，豬八戒最大的毛病，并不是“不能打”，而是“不肯打”。他大多數出彩的表現，都是有孫悟空撐腰，甚至是給孫悟空打輔助，然后關鍵時刻搶戰果。至于需要他挑大梁的時候？那就常見拉胯了。和沙僧一道去打黃袍怪，把沙僧搭進去自己跑回來。與孫悟空一道打青獅精，也是見勢不妙“急匆匆往草里一鉆”。至于“一言不合就嚷散伙”的橋段，那更是給無數讀者平添了不少歡樂。 

但是，放在明朝真實歷史上，豬八戒的做派，卻讓人笑不起來。這“不肯打”的表現，就是明代武將的常見風格。 

明朝發展到中后期，曾經無比強大的軍備，卻早已嚴重腐朽。特別是號稱裝備精良戰斗力好的精英，放在《西游記》的創作年代里，更已拉胯好多年。尤其常見的，就是明代帶兵將領們的“小心思”。明武宗年間時，明王朝調集京營，去鎮壓劉六劉七農民軍，結果這群“精銳”走到真定就腳軟，“皆怯不敢戰”。到了嘉靖年間，情況就更糟了。

比如面對北方韃靼部落的侵擾，明朝武將們的“小心思”發揮到了極點：當韃靼部大舉南下，一度打到北京周圍時，沿途的明軍紛紛潰散，好些明朝武將大有豬八戒“急匆匆往草里一鉆”的風采，沒見到敵人就撒腿跑。北京周邊的各路明軍武將，有的干看著韃靼軍隊燒殺搶掠，有的則趁機跟風，不敢和韃靼兵交戰，卻順手牽羊搶掠民財。嘉靖皇帝氣得暴跳如雷，卻也只能眼睜睜看著韃靼軍飽掠之后，在明軍的“禮送”下揚長而去。

如此景象，正如當時明朝名臣王邦瑞的嘆息：不在軍士，而在將領。

 

而離《西游記》的“家鄉”比較近的，卻還有肆虐東部沿海的倭亂，面對兇殘的倭寇，明朝沿海部隊更常見一觸即潰，甚至出現了七十多人的倭寇縱橫南京周邊七八十天，殺傷數千軍民的恥辱戰例。那些看似手握重兵的“總兵”“名將”們，卻常見“望風逃”，甚至倭寇兵臨城下時，哪怕只有零星幾人，守將也“不敢輕發一卒”。各種“不肯打”的模樣。

幸虧還有戚繼光、俞大猷、馬芳等名將橫空出世，在南北各個戰場上多次重創頑敵。大明朝的國防，才逐漸轉危為安。比如在東南戰場，戚繼光、俞大猷等人的部隊，多次打出團滅倭寇的戰績，終于成功肅清竄犯東南沿海的倭寇。北方的馬芳等名將也主動出擊，重創韃靼部落，促成了著名的《隆慶和議》，幸虧還有這些“大師兄”在，明王朝才度過了一段邊防危機。

不過，到了明朝末年，隨著大明的日益腐朽，能打的“大師兄”也越來越少了。比如明朝與后金的薩爾滸戰役開打前，就有官員揭露此時明軍訓練“襲其形似”，薩爾滸慘敗后，晚明名臣徐光啟更痛心說“是總鎮監督尚無精良之甲胄”。事實也確實如此，參加薩爾滸戰役的明軍，別說戰斗力如何，就連火器、盔甲、彈藥等武器，開戰前都嚴重不足，武將的盔甲武器都質量低劣——你能想象豬八戒們拿著劣質的釘耙去降妖除魔嗎？

軍事敗壞到如此地步，明末的武將們，心思也更活絡：崇禎年間，李自成農民軍橫掃中原時，各地的明軍就有了神奇操作“打活仗”：明軍遇到農民軍，雙方先見面先談判，談好了價錢后，農民軍扔下些人口錢糧揚長而去，官軍拿了人口錢糧后向上報功，美其名曰“打活仗”。如此雙贏操作下，大明“勝仗”越來越多，農民軍越剿越多，直到百萬農民軍打進京城，叫崇禎帝上了吊。

這番套路，心眼多的豬八戒見了，都得瞠目結舌。相比之下，嘉靖年間“不肯打”的“豬八戒們”，放到這個年代，都得算是忠臣良將。既然“豬八戒”都少了，大明朝的滅亡，自然也就不奇怪了。

《西游記》這“順手一擊”的諷刺魅力，細細品味，就有多少興亡沉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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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參考資料：《明代京營制度變遷考》《略論西游記中的諷刺》《西游記  中豬八戒形象研究》《嘉靖傳》